赵立秋回到边城之后,第一件事便是将赵立冬叫到跟前,很认真严肃地进行了一次长谈,将他顾虑和大哥大嫂决定都细细说给他听了,末了才道:“我说这些给你听,并不是增加你压力,只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。这是关乎你自己一辈子幸福大事,做决定也只能是你自己,不要去看别人怎么想,关键你自己怎么想,你若当真喜欢那个秦副将,喜欢到愿意为她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,也愿意让她压你一头,那二哥建议你娶了她,若是不喜欢,那这门亲事二哥便替你推掉。”

到这份上,饶是赵立冬再后知后觉,也还是知道了为何赵立秋会大年初二突然赶着回家,原来都是为了他这门亲事,赵立冬只觉得胸膛里堵得慌,说不出情绪翻滚,他猛地站起身,大声道:“二哥,这门亲事你帮我推了吧!你说对,秦副将身份尊贵,我区区一个校尉,哪里高攀起?结亲讲究门当户对,就算将来辰辰立年再出息,也不可能高过秦将军,若是将来把人娶进门,她却看不起嫂子,让嫂子平白受了委屈,那我当真就是猪狗都不如了!”

赵立秋笑了:“还算你这小子有点儿良心,没光顾着想自个儿媳妇儿。这事儿我也问过先生了,先生说秦将军为人素来忠厚,应当不会瞧不起我们,我看那秦副将虽性格直爽不拘小节,却也是个知书达理,应当不会出现你说情况,再说了,咱们嫂子可不是寻常妇人,谁能轻易让她受了委屈?二哥还是那句话,你喜欢咱就娶,不喜欢咱就推了,男子汉大丈夫,婆婆妈妈做什么?”

赵立冬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:“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多。”

“你这小子,刚夸你呢你就来埋汰你二哥了?我这不是为你好么?你要不是我弟弟,我管谁看上你了?你当我闲着没事儿成天琢磨这些有没?你当琢磨这些事儿就不费神啊?”

知道自己说错话,赵立冬连忙凑到赵立秋身边儿,各种讨好巴结,兄弟两随即闹成一团,王芊芊一边看着,眼底满是温柔笑意。

就赵立秋回来第二天,军营里有人过来传话,说是方侯爷召见,赵立冬这回不能继续装死了,老老实实收拾了仪表赶去了军营。一路上小心翼翼,时不时就四处瞄一眼,生怕见到了某个身影,直到走到大帅帐前,这才松了口气,抬头挺胸,一脚他进帐篷,下一刻,待看清帐篷里人之后,却差点儿吓得转身就逃。

那一副老鼠见了猫模样可把秦副将气得不轻,就算她个性直爽也到底是个姑娘家,让她亲口说出要以身相许话来就已经是不易了,偏生这人听了之后没个反应不说,居然还处处躲着她,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回一趟军营,眼下看了她又是这一副恨不得马上逃走架势,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!

秦副将当即上前一步,看着赵立冬被自己这举动吓得往后一跳,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,怒斥道:“你躲什么!我又会吃了你!要不是看你替我爹挡了那一刀份上,你当我乐意以身相许啊?”

听了这话,赵立冬心里突然冒出一丝丝说不出滋味,有些难过有些酸涩,忍不住道:“我救秦将军是分内之事,又没有奢望过要你以身相许。”

“是我自作多情,送上门去让你践踏!”

赵立冬下意识反驳:“我没有,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,所以才有些不敢面对你。”

秦副将冷哼一声:“我原本以为你跟别人不同,现看来却都是一个样,你们男人自己没本事,还不许我们女人上阵杀敌立功勋!这是可笑可悲!”

一旁秦将军有些坐不住了,轻轻咳嗽了一声:“这是什么话!”

秦副将一张俏脸儿布满寒霜,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,显然不大给自家父亲面子。

看了半天热闹方侯爷正要出来打打圆场,却见一直闷不吭声赵立冬突然上前一步:“我没有这样想!我不觉得女人就不该上阵杀敌,相反,我一直都很敬佩你!我觉得配不上你不是因为你是副将我是校尉,只是因为你父亲是将军,而我却是父母双亡孤儿,我只有待我极好兄嫂,若是娶了你,我受些委屈不要紧,但我不想我兄嫂也受委屈!”

原本因为赵立冬解释而脸色有所缓和秦副将听到后时候,整个人都要狂暴了,她怒极反笑,声音听起来竟无比地轻柔:“你觉得娶了我会很委屈?你还觉得我将来会欺负你兄嫂?”

赵立冬却茫然无知,还一本正经地点头道:“自古嫁高娶低,若是娶了身份地位远高于自己妻子,那自然是要受些委屈,你常年军中,性子如此刚烈,说话又直接,将来少不得会与兄嫂有些摩擦。”

方侯爷忍不住想要扶额,这人到底是不是赵立秋亲兄弟啊?怎连赵立秋万分之一精明都没有,还好意思说秦副将说话直接,他自己才是个直肠子愣头青吧!就连秦将军都有些不忍去看自家女儿模样了,只觉得他相中这个女婿实是太……

秦副将没想到赵立冬居然还真敢说出口,一口气堵嗓子里,半天都没下去,她深吸几口气,压下想要将面前这人暴打一顿冲动,怒道:“你放心!就是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,本姑娘也不会嫁给你!”说完,越过赵立冬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。

帐篷里顿时静悄悄,赵立冬一脸呆滞,方侯爷和秦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愣是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,后,方侯爷无奈地开口:“立冬,你就为了这不想娶她?”

赵立冬脸顿时有点儿泛红,却还是老老实实道:“我没不想娶她。”

方侯爷忍不住抬高了声音:“你既然想娶她你刚刚为什么还要说那样话?”

赵立冬有些满脸不解:“我没说什么啊,我只是实话实说,哪知道她突然就生气了。”

方侯爷叹了口气:“你先回去吧,把今儿发生事告诉立秋,让他给你出主意去。”

……

京城齐府。

“父亲,侯爷保这个媒不大好吧,让立冬娶秦将军女儿,会不会太招摇?”

齐父摇摇头:“不招摇,秦将军虽为将军,但秦家却是后起之秀,且家中一脉单传,人丁单薄,到这一代是只有一个女儿,即便结了这门亲,皇上也不会意。况且,立冬救了秦将军一命,秦将军以女儿嫁之,这传出去还能是一段佳话,别人说不出什么不好来。侯爷此举乃是一箭双雕。”

齐墨细细想想,确实如此。

齐家长子齐砚道:“如今他们兄弟几人就只剩下赵立年了,他亲事当从京城中选才好,是否现就可以开始物色人选了?也省得将来措手不及让别人钻了空子。”

齐父道:“此事我已经同你们母亲商量过了,她心中有数,你们不必挂心。待正月过后,我便要启程,如今朝中并不安稳,你们要切记行中庸之道,不偏颇任何一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