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穆离开之后,赵立年和方辰两人每半个月便会写一封书信送往京城,将这半个月发生事都仔细说与左穆听了,至于齐父教导东西,则是选了些大概说了,有些东西是不能摆到明面上说,想必左穆也是明白,一个月后,左穆回信才到达他们手上,先是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们一番,而后才叮嘱他们要继续好好学习,看样子,他对自己好友性情也是有几分了解。随信送来还有一盒膏药,据说是御医为宫里妃嫔专门配置,长期敷用能祛除身上疤痕,不用想也知道是给王芊芊。

王芊芊受宠若惊,感动得要落泪,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位德高望重左大名士会将她小伤放心上,甚至不惜开口向皇帝讨要这等名贵膏药。方怡也是满心欢喜,看着那小两口捧着膏药要傻了,笑道:“立秋,还不拿了去给你媳妇敷上去。”

左穆回信到来没多久,赵立冬第三封报平安家书也从前线传了回来,一家人欢欢喜喜,眼瞅着夏小麦就要熟了,赵立秋又开始忙着准备收购粮食了,除了帮朝廷之外,他自家米铺也是需要。方怡肚子如今是滚圆滚圆,四肢发胀得厉害,整个人怎么折腾都觉得不舒服,完全吃不下东西,一屋子人也都跟着难受,只觉得那还未出世侄子侄女实是折腾人,那女大夫几乎每天都要来一趟,教了一套按摩法子,赵立夏就跟王芊芊轮流给方怡按,赵立夏是大男人,力气大还好说,王芊芊却是个身子弱小,每次都按出一身汗来,看得方怡很是愧疚,王芊芊却很坚持。

这些日子,赵立秋忙于对各个店铺进行整合,两个小又忙于学业,赵立夏要兼顾城外宅子建设,家里事基本上都是王芊芊安排,连那铺子里事她也管着,每日天不亮就起了,跟着丫鬟们一道准备各种食材,白天照顾方怡,兼顾铺子,夜里还要记账,等到睡觉时已经是很晚了,其中辛苦自不必说,前阵子好不容易养起来肉这会儿又消了去,赵立秋摸着她脸心疼不已:“要不铺子事儿我先搁一搁,每天早点回来帮你,你看你,比刚嫁过来时候还要瘦了。”

王芊芊笑道:“这天气热了,自然是要瘦,我倒觉得我如今精神气儿比以前好多了,往年这时候我一天也吃不下几粒米,这儿我一天能吃两碗。你好不容易才将铺子收回来,岂可懈怠,若是此刻松了手,指不准他们又要做些什么手脚。”

赵立秋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,若是不趁热打铁,把每个店铺店小二都敲打一番,让他们明白谁才是他们衣食父母,恐怕那些人会觉得他是个光说不做,回头再起了别样心思可就不好压了,得一次性都收拾妥当了。

看出赵立秋为难,王芊芊又软声道:“其实这家里,谁又不辛苦呢?我自觉还算是轻松了,嫂子如今是日夜都被肚里孩儿弄得不安稳,大哥和你又整日到处奔波,回来还要照顾嫂子,立年和辰辰日夜苦读,连那苗苗那小小年纪都要店里帮忙收钱。”

这话倒是不错,赵立秋道:“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家,等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了。”

“是啊,我当真喜欢这样一个家,就算做再多事也不觉得辛苦。”

赵立秋心里软成一团,终于有些明白自家大哥为何如此宠着嫂子,原来娶一个一心为了这个家贤惠妻子,竟是这样幸福甜蜜。

眼瞅着热时节就要到了,方怡每日都大汗淋漓,原因无他,实是她肚子里小家伙太能折腾了,时不时就要刷一下存感,随着产期临近,方怡心里也渐渐开始焦虑起来,这古代生产条件那么落后,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?而且这也没有剖腹产,万一没能顺产可怎么办?她早早就听说生产时候很容易出现大出血情况,这古代又没有输血这一说,一旦大出血,岂不是九死一生?

身体上不舒适再加上心理焦虑,方怡整个人都烦躁起来,左右都不是。赵立夏如今除了一早去给齐父请个安,白天也不用再上课了,整日都陪方怡身边。不只是赵立夏,连赵立秋课业也停了,赵立年和方辰每日也只需要学习半天,其他时间都家里,帮忙陪着方怡,方怡生产,可是家里头等大事!

齐父心里也记挂着他外孙女儿和她肚子里孩子,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向皇帝求一位御医过来,以防万一。犹豫了好几日,齐父终放弃了这个念头,皇帝如今已经对他们诸多补偿了,若是此刻开口相求,保不准会让他觉得他们得寸进尺,实是得不偿失。

结果就几日后,却是有一辆不起眼马车来到了左府门外,车里赫然坐着两位御医,齐父错愕不已,面上却不露声色,谈笑间才知道那两位御医是皇帝派往边城协助军医,途径此地,特来拜访,顺便再帮左穆转交两样东西给他。齐父是何等聪明之人,哪里会看不出皇帝此番用意,心中不免感激,他明白皇帝是真心地补偿他们,虽然这份姗姗来迟补偿是因为老侯爷才出现,但到底还是来了。

就齐父思索着该如何将那两位御医留此地多住些时日,以待方怡生产之后再出发时,方辰满脸苍白地找上门,声音都发抖:“先生,不好了!姐姐他受了刺激,晕倒过去,出了好多血!让大夫过去吧!”

饶是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齐父瞬间白了脸,声音都抑制不住地拔高:“来人,去请御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