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城山这一下来太突然,屋里人齐齐被吓了一跳,赵老爷子默默将拍桌上手收了回去,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神情,等老赵家其他几个人回过神来,脸上立刻就堆起讨好笑容,赵家老二道:“是白兄弟来了,进屋坐!”

“哎,这大热天儿,白兄弟一路过来辛苦了吧,来歇歇!”

“立夏,还不去给你们白叔端碗茶水来!”

“……”

柳叔站门边儿,眯起眼,似笑非笑地瞅着这几个热情得好似这是他们自己屋子一般人,方怡站他旁边,跟看猴戏似看着屋里头动静,反正有白城山和柳叔,不怕赵立夏他们吃亏,她也好好休息一回,看一回好戏。

白城山被簇拥着走进屋里,那桌前坐下,面前是赵立夏端来一碗菊花茶,他当即咕噜咕噜一口喝了一半儿,这一路赶来还真是有些渴了,略微一抬眼,就见那头赵立秋已经端了一碗给柳叔,这才有了心思应对面前这些人。

老赵家几个人热切地盯着白城山,赵家二婶儿心里头是着急,却不敢开口,只暗地里扯了老二好几下,那头老三家也差不多情形,赵家老二老三也急啊,耐着性子等到白城山放下茶碗,连忙道:“白兄弟,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,一直以来也对我们那几个侄子挺照顾,所以今儿,我们才想要来找你帮个忙。”

方怡听着,忍不住又乐起来,这家人真是有趣,人白城山对他们侄子好关他们什么事儿?要是他们这些做长辈厚道点儿,还需要别人来对他们侄子好么?这都能拿出来当做是巴结借口,不愧是火星来客!

白城山不动声色,淡淡道:“我不过是一介平民,怕是帮不上你们什么忙。”

赵家老二老三连忙道:“怎么会!白兄弟能耐早就传遍了我们赵家村儿!连带着我们这几个侄子都风光了不少,谁不知道立夏他们是跟着白叔去城里头做买卖去了!”

赵立夏忍不住道:“二叔三叔,我们是去白叔店里帮忙,不是去做买卖。”这事儿可不能认了。

赵家二婶儿恼怒地瞪了一眼不识相赵立夏,这不是吹捧白城山么,多嘴什么!赵老爷子也哼了一声:“大人说话,小孩儿插什么嘴?”

赵立夏抿了抿唇,看了眼白城山,不做声了。

白城山心底冷哼,面上愈发地冷冽起来。就连柳叔都不由啧了一声,轻笑道:“打着别人旗号,却还不让人说话,这可当真是有趣紧。”

老赵家人恼怒地扭头,却看到门口走来一个斯文俊秀年轻人来,手里还摇着扇子,那周身气度比白城山又要强上不少。几个人立刻就老实了,赵家三婶儿甚至还有些脸颊发烫,默默地往里头缩了缩身子。赵家老二老三一时间没出声,倒是赵老爷子开了口:“你是谁?”

柳叔摇着扇子,安抚般地扫了眼面露急切赵立夏几人,不紧不慢道:“下不过是白大哥朋友罢了。”

听到这话,赵老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,心里头只觉得这人真是太不懂事,没看到别人正说正事儿吗?居然就这么插、进来,真没规矩!

赵家老二笑道:“既然是白兄弟朋友,那也是我们朋友,进来坐。”

柳叔奇道:“我记得这里是立夏家吧,怎你们反倒比立夏还像主人?”

方怡门外差点儿笑出声,这柳叔也太直接了吧,居然上来就打直线球!

老赵家几个人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:“我们是立夏爷爷亲叔亲婶儿,立夏家可不就是我们家么!”

柳叔道:“话可不是这么说,虽然你们跟立夏有亲戚关系,但是从律法上来讲,这间屋子主人就只有赵立夏和他几个弟妹,而能够当家作主就只有赵立夏,你们这样,算得上是鸠占鹊巢了。”

鸠占鹊巢是什么意思,老赵家几个人是不懂得,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,有心想要请人出去,可想到还有求于白城山,又只得强自忍下这口气,一时间,面上神色乍青乍白,好不有趣!到后,他们默契地选择无视柳叔,继续跟白城山说话,至于那什么律法,真是好笑了,他们当长辈还不能晚辈面前做个主,这怎么可能!

赵家老二这回没再绕圈子了:“白兄弟,我就直说了吧,我们家三牛之前是被老秀才看中人才,说是将来会有大出息。后来我们看那老秀才家中学生太多,也学不到什么,所以我们想要再去城里请一个先生过来,就专门教三牛和大壮。”

方怡门外笑得打跌,这是要多强韧神经多神奇思维才能如此坚信那两个草包真是人才啊!白城山也被这家人给逗笑了,赵三牛他当然见过,是个什么样人他根本就懒得提,这样人要是都能有大出息,那真是天大笑话了!柳叔笑得眉眼弯弯,眼底愈发明亮,这一家子人可实是太有趣了!

白城山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笑意,道:“我不过是个开店,哪里能认得先生?何况,城里先生一个月束脩少说也要一两,那还是城里,你要请到家里来,若是不高出半两,恐怕没有先生会肯。”

“什么,要一两那么多?还是一个月?”赵家老三一个没忍住,下意识就问出声。赵老爷子和赵家老二脸色也十分难看,他们本以为一个月顶天也就半两,没想到一个月就要一两多!家里头总共也就几两银子,岂不是连半年都请不够?

柳叔继续火上浇油:“你们以为先生是那么好请么?白大哥说还只是秀才先生束脩,若是想要好点儿老师,这点钱可不够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