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笑!”

庾亮开口突出两个字,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。

其他人仿佛得到了信号,纷纷开腔。

“陈止是怎么想的?拿乡间小事纠纷,跟御史办案比?”

“不一定是对比,说不定只是兴趣呢,毕竟格调完全不同,拿在一起比,有侮辱御史的感觉,御史勿怪,勿怪,我无恶意,哈哈。”

“张兄不必如此,以御史的胸襟怎会跟你计较呢?”

……

魏欧等人,连同庾亮的几个佐官纷纷笑了起来,空气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息,每个人的心情都舒畅许多,就像是听了一个笑话。

陈止和庾亮的口角,彭城上下大多都知晓了,都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,哪怕这几天城中趋于平静,还是有不少人关注着陈止和庾亮的动静。

庾亮走街串巷的查案,被不少人看在眼里,就等着陈止的反应,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么一个消息。

魏欧看了庾亮一眼,揣摩了一下,笑道:“别乱说了,说不定陈止就是心血来潮,想体验这巡查诉讼之感呢,别没事就往御史身上扯,御史是给朝廷办案的,那是什么身份?”

他轻轻摇头,露出郑重之色:“莫说他陈止找了乡间之事,就算是县衙、郡府,乃至这州中之案,就能相比了?妄想!”

这话一说,众人纷纷点头。

连对陈止看法不同的陶涯、庞乡都是神色微变,搞不懂陈止的目的,乡间之案对比承朝廷之令而来的庾亮,根本就是萤火之比皓月,毫无可比性可言!

庾亮笑笑说着:“好了,今日是来与诸位品茗的,陈止的事就不用说了,和咱们没多大关系,他爱做什么做什么。”

此言一出,众人顿时就知道,魏欧的话说进了庾亮心里。

魏欧于是笑道:“庾兄,陈止的事在座的都知道,无须避讳,他不自量力,只能是自取其辱,听听这人这是做什么?不过是弄清了个农夫死因,理清了一场纠纷,怎么比得上您呢?您经办的案子,可是事关诸葛先生和大贼王弥,诸葛先生的家世自然不必多说了,王弥此贼扰乱青徐多年,朝廷几次围剿未能灭之……”

魏欧的话还没有说完,就有个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——

“诸葛言是被陈止所救,王弥也是因陈止而亡,你说陈止不自量力,那你算什么?”

这话来的突然,众人本来笑呵呵的互相吹捧,其乐融融,要得就是一个氛围,结果这个话一插进来,顿时让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,气氛尴尬起来。

众人不用看,只听声音就知道,这说话的人是谁。

“关兄,你总算出来了,”庾亮的脸色也略显不自然,但还是挂起笑容,朝说话那人招呼,“我让人去上面请你,你的那个仆从说你在看书,不许打扰。”

那人赫然就是关先,这位魁梧的汉子缓缓从楼上走下,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。

“不必了,某家还有事要做,你们自饮。”关先不理邀请,收回目光,离开了卧冰楼,让众人很是尴尬,好好的气氛被破坏殆尽。

有了关先的那句话,包括魏欧在内,都不好再言,毕竟关先说的不错,谈及诸葛言和王弥怎么都绕不过陈止,只是魏欧等人记着庾亮的承诺,说是要把说死王弥的功劳,分润给众人,因此才会这般奉承,无视陈止,现在皇帝的新衣被扯下来,他们也是面上无光。

“诸位,”见众人的神色,庾亮开口了,“不用担心,陈止做得再多,决定这些的,还是我等特使。从我来到彭城的那一刻起,事情就跟他陈止无关了,功劳有多少、怎么定,都是我说的算,莫说他陈止又弄出了什么花招,就算是他找到刺史那也没用,破几个小案,又能有什么用?”

他的语气逐渐坚定起来,充满了底气:“不说陈止影响不到我等特使查案,就说查案、审案这件事,他也不行,这事只有我说的才算!”

众人心头的一点阴霾随之消散,整个厅堂中再次充满了欢快的气息。

看着众人的样子,庾亮含笑颌首,心底却对陈止的举动很是看不上。

“他真的以为,找几个乡间之事就能跟我比了?想和我比审案之能?”

这时,一名属下匆匆赶来,来到庾亮的耳边低语两句,这位御史的眼睛顿时亮了。

……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