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爷进屋后一直静静地看着我,我回避着他的眼光。半晌后他问:“你现在过得可好?”我点点头未语。他道:“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他算怎么回事?他若真要你,就该册封你。若不要你,就该放你出宫,你现在算什么呢?说你是宫女吧,可听说高无庸在你面前只有低头回话的份,老四的几个阿哥见了你也是毕恭毕敬,说你是主子吧,你这又算哪门子的主子?”

我低头默默凝视着桌上饭菜,十四爷重重叹口气道:“我永远弄不明白你心里想些什么,女人最看重的名份,你也不上心。”

十爷道:“十四弟,别再说了,你还嫌她心里不够苦吗?”十爷替我碟子里夹了菜,“先吃饭吧。”我吃了一口,味同嚼蜡,难以下咽,又搁了筷子。

十四爷道:“九哥上个月就被派往西宁驻守,十哥后日去蒙古,我估摸着下一个就该是我了,不知道他打算把我放到哪里才能安他的心。若曦,你想出宫吗?”

我低头未语,十爷道:“从来就不是她想与不想的问题,不止是她,就是我们,现在又有什么是自己想或不想就能做与不做的呢?”

十四爷往我身边靠了靠,头凑在我脸旁,盯着我问:“若曦,你自己心里究竟想是不想?”

我蹙眉默了半晌道:“我不知道,有时候想离开,有时候又割舍不下。”

他坐直身子,笑了几声,道:“你是舍不得他。”我心中酸楚难言,十四爷一语言中我心事。

“小姐,主子醒了。”小丫头在外叫道。我忙下炕欲去,十四爷拽住我道:“若曦。”我回身看着他,他问:“还记得当年在浣衣局和你说过的话吗?”我问:“什么话?”他苦笑着摇摇头,叹口气,放开我道:“没什么,你去吧。”

我看他面色抑郁,有心问清楚,可又惦记着姐姐,犹豫了下,还是匆匆出了屋子。

一进门,看见姐姐正坐在梳妆台前,巧慧给她梳头,忙赶前问:“姐姐不躺着歇息吗?”

姐姐笑指着几个簪子问我:“你说戴哪个最好看?”

我仔细打量了姐姐一会,拿起一根成色普通,样式简单的玉簪道:“这根好,和耳坠子相配。”

姐姐笑说:“这副耳坠子是青山送的,他见我戴着,肯定很开心。”

我一面替她插簪子,一面强笑道:“肯定很开心。”

巧慧打开箱子问:“主子想穿哪套衣服?”

姐姐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道:“那套湖水绿的骑装。”

巧慧犹疑地看向我,我点点头,她取了衣服出来,两人服侍姐姐穿好。

我看着姐姐已经很累了,劝道:“姐姐,休息会吧。”

姐姐摇摇头,吩咐巧慧:“还有鹿皮靴子。”巧慧忙又取了来,给姐姐穿好。

姐姐在我的扶持下,立着在镜前转了转,问:“可好?”

我和巧慧都道:“很好。”

扶姐姐坐回榻上,她靠在我怀里,脸上带着几丝笑意,默默出神,喃喃道:“青山带我在清晨时,迎着朝阳骑马,阳光刺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,他却迎着太阳放声大笑。我最喜欢夕阳西下的时候,戈壁上的落日十分瑰丽,半个天空都红彤彤的,他骑在马上笑看着我,头发反射着太阳的光,整个人好象立在火焰中……”

我紧搂着姐姐,她道:“妹妹,我好想回去,青山一定在戈壁上骑着马等我呢。”

我强抑住眼泪道:“他肯定在等你。”

姐姐低不可闻地笑了几声,忽地扭头看着我说:“可我有些怕。”